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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日文混合Blog 


by dragon007cc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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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在新桥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引 子

一转眼,公司搬到新桥已经度过3个年头。那时候从28楼往外看,视野很开阔,西北可以俯瞰东京塔,东南可以远眺东京湾上往来的船只激起的一条条涟漪。后来在南面盖起了一栋大楼,好风水被SoftBank公司占了,每天就只能看着被钢筋混凝土围起来的一点空间,体会着一种牢笼式的压抑。



对封锁在高大建筑群里的薪水职员来说,午休就象珍贵的放风一样,找个地方一饱口福就成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公司的几个同僚组成了所谓的美食搜寻队,将各自找到的美食场所相互交流,再结伙去享受。

新桥,离东京站2公里左右,与繁华的银座为邻,是东瀛愚公填海造出来的一块地。早期的东海道线以此为始点,所以,现在的东海道线快车仍然在此停留。JR新桥站把这个地区分割成南北两个不同的部分。北面素有工薪阶层之街的名称,各种小吃店林林总总,加上弹子房、游艺室、卖彩票的窗口,即使大白天也是来往人群熙熙攘攘。夜里华灯熠熠,到处是匆匆的白领工人,午夜时往往醉醺醺东倒西歪。车站北面广场上,经常有电视台即兴实况摄影,录下了一个个醉鬼的形态。醉酒的人其实很可爱,让他给妻子打电话,结果拨通的要么是年迈的双亲,要么是哪个风俗店的相好,醉人醉语憨态可掬。近年来,街道口多了些操国语、沪语、闽南话的妖艳女子,在夜里的新桥招摇顾盼,也算一道风景线。 南面是新开发的地区,叫汐留。日语里 “留” 同 “止” 同义, 顾名思义,本来是用来防止潮汐的防波堤,浇灌了钢筋混凝土后,一栋栋摩天大楼拔地而起。许多著名的企业,象日本电视、电通、全日空、共同通信社、SoftBank等都在此落户。首都高速银座线在海上旋转360度飞渡对岸的台场码头区,构成了又一道临海风景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(一)

楼宇漂亮,人也整洁,风景亮丽,只是饭菜就有点可观。在汐留中心CityCenter里的饭店用一顿午餐,平均1000日元的行情。为了节省零花钱,中午我们往往穿过铁路来到北面用餐,这样可以把中餐的平均单价降到800日元以下。重要的是,往往能在大大小小,形形色色的店铺里找到一些物美价廉的餐馆。餐饮业的社会化,在日本已经发展到很高的水准。企业自己很少开办类似中国的职工食堂,职工的一日三餐全部靠街上的这些小餐馆。记得刚工作时,往往为此感叹。每到中午休息时,产业大军从各个楼层走出大街,转眼间又消失在街道两旁的饭馆里。或者在路旁的货亭里买一盒便当,又返回各自的工作间。密密麻麻如蚂蚁穿行。解决这么多人的饮食,实在不是一件小事情。我一向肠胃较弱,但这么多年下来,没有一次因饮食坏了肚子,也没有一次因饭菜不齐而耽误了工作。不管可口与否,从不用为卫生状况耽心。
吃在新桥_e0063982_10486.jpg
美食搜寻队的第一号成果是一家荞麦店。中午的套餐荞麦凉面尤其实惠。一盘荞面一小碗生鱼片拌米饭,再配一点咸菜或一瓣橘子,饱腹而不胀肚,爽口而不贪碗。晾在竹被上的面,是用筷子蘸着特制的调料吃的。调料放在一个杯子里,主要是芥末和用酱油兑制的。吃完再兑一杯荞面热汤,祖传的原汤化原汁竟然在这列岛得到发扬光大,心里总有点不尴不尬。这家店的芥末使用现采的新鲜植物,用餐时自己磨成沫,别有一番风味。店里采用常客优惠制,每吃8餐,免费一顿。当时680元一餐的荞面套餐是人家的招牌,其他的要稍贵一点,最贵的海鲜套餐要1200元。我们这一帮人盯上这家店以后,别的不吃,就吃这个便宜实惠的荞面套餐。而且发起竞争,看谁先吃到第一顿免费的午餐。不用说这免费的午餐是专挑最贵的海鲜,后来吃得人家店主直邹眉头,一看我们来,根本不问哪个菜,乖乖地把吃面的家伙搬过来。后来,店里涨了价,680变成了750,再后来第8餐免费,变成了第10餐。看看没有多少优势,我们只好另择他处。哈哈,终于吃垮了一家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(二)

美食搜寻队的第二号成果是一家叫「稲庭うどん」的面条店。日文里的うどん过去用汉字“饂飩”表示,是一种筷子粗细的面条。而日文里所谓的拉面是跟方便面一样粗细,加特制汤料而成的一种汤面。对于来自面食之乡的山西人来说,或许更喜欢うどん。只是,大部分うどん都是经过机器加工,吃起来少了面食固有的"面香”,所以,我一般不去问津所谓的饂飩。

经不起同事一再怂恿,一起去光顾了位于新桥站前1号馆地下1层的「稲庭うどん」店。容纳10来人的店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龙。午餐是一份凉面配一小碗生鱼片拌米饭。按面的多少分小、中、大3种,分别定价1000、1200、1400日元。同事说小份就足够了,因此,我只抽出一张夏目漱石。凉面也是晾在竹被上的,旁边搁一小盘葱花拌芝麻浆,算是特制的调料。这种面吃起来很有筋骨,口感很好,芝麻酱的香味也很特别。只是粘在嘴唇上有点黏糊糊的。边想边吃,一会一盘面就下肚了,抬头看到店长一副不高兴的样子,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,转身钩了一勺芝麻浆又搁我碗里,指了指旁边的热水壶,示意我加水进去。我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别人都不把芝麻浆吃光,留一点用来兑汤喝。怪不得老板生气呢。

从吃饭上尤其可以看出日本人的刻板,把一餐饭做成和车间生产出的零件一样,整齐划一。
本来做饭烧菜多少有点艺术的成分,用多少盐加多少醋当然有个比例,可是非得精确到用称量的,在中国恐怕少见。何况区区一碗面的吃法也有这么多规矩,让人拘禁不已。但他们的这种套路反倒成为一种品牌,以后的用餐者,不兑水喝了这碗芝麻酱汤,就好像没来这「稲庭うどん」一样。半年以后路过这家店门口时,门面焕然一新,将附近的店铺顶下来,里边大约可以容纳50-60人。老板不再掌勺,雇用了5-6个伙计,门口依然排着长龙。在竞争剧烈的饮食业里,能越做越大,越做越火,还是有两下子的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(三)

说到面食,其实新桥500米以内分布着4家刀削面馆。两家取名西安刀削面,是华人经营的,
一家叫孪生的中餐馆,在银座边上,是日本人经营的,但门口摆了一些兵马俑的膺品,也是以西安作幌子的。还有一家是取名六味斋的正宗山西刀削面馆。

这几家面馆,我都去吃了一遍,西安面馆的炸酱面,浇了红红的一层辣椒油,吃完了嗓子眼里直冒辣气。但是,由于有电视里的鼓噪,来用餐者依然络绎不绝,而且很多是赶时髦女性。
论成本,这刀削面是最廉价的东西,但这家店里定价800元,还只能吃个半饱。所以,吃过一次后,我没敢推荐给同事。那家日本人开的孪生,在博品馆的6楼,按地价应该很贵,可是定价却在600-700日元。刚开张时为招徕生意,有一阵曾经定价500元,一个钢崩可以对付一个午餐。其实,除过店长,从掌勺的到跑堂的都是我们的同胞。这里的刀削面分炸酱、葱花、酸辣、牛肉几种,结结实实的一大碗,足以支撑一个下午。几趟下来,老板也落个眼熟,一看我来,用从店员那里学来的逗笑的话,张口就是一句: “你好,我爱你”。不伦不类,挺滑稽的。后来,我零零星星带公司里的人去吃,每次饭毕,总要端上咖啡或者水果,一副VIP待遇。同事说沾光了,我虽然别扭,但毕竟心里美滋滋的。后来这个店长调到另外一个分店,这家店的生意就每况愈下,快撑不下去时又把这个店长调回来,于是,我又开始享受VIP待遇。

铁路北边唯一一家山西面馆,稍微离开了繁华地段,经营上又缺乏新意,不知是否还在苦撑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(四)

饮食业是利润很高的行业,但竞争也非常激烈。新桥站周围密密麻麻的大小饭店林立,但午餐压缩到500-600日元时,能有几家盈利?很多都是夫妻店,几天不见,门面已换了他人。能像「稲庭うどん」那样幸存下来还能做大的,只是少数。大部分饭馆是靠晚上的酒水赚钱,午餐只是打平了光热水电吧。

这样的夫妻店里,有一家鱼介料理" 鱼亭”的生鱼片很受欢迎。我们部门的人隔三夹五的总要去搓一顿。刚来日本时,一块生鱼片放嘴里,软唧唧、滑腻腻、总觉不是滋味。几年下来习惯了这种口感,反倒挑剔起来了。即使是宴会上的生鱼片,也会挑三拣四。但这一家店的生鱼片百吃不厌,吃上了瘾,一星期不去一次,就觉得胃里痒痒的。大概是离著名的筑地码头很近的缘故,店里总有最新鲜的鱼贝进货,才惹得大家即使排长队也要来光顾。

日本料理,讲究用料,取其自然。没有浓重的佐料,没有特别的烹调。刚开始时觉得乏味,时间久了,在清淡里培养了独特的味觉。像这样实惠可口的生鱼片午餐,吃完后既满足了舌头的欲望,又没有大腹便便之苦,实乃口福也。
by dragon007ccj | 2006-05-10 23:29 | 中文: 時事点評